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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bmhdx76 发表时间： 2006/3/27 19:06:28 查看： 4880 评论： 1

标题： 爱可以怨(作者：袁　睿)

有人说没见过一辈子不吵架的夫妻。我见过。父亲母亲，一辈子没吵过架。父亲长母亲6岁，巧的是父母的生日是同一天。有人说父母是“金童玉女”托生，世间少有的般配夫妻。打记事起，就常见爱好京剧的父亲带一些票友回家，男男女女拉京胡、敲鼓、打锣、唱花脸、唱小生，花旦青衣老生老旦……有时一乐和就是一个下午，父亲还会热情地留人吃晚饭。这边母亲似乎早就知道要吃饭，已经擀好面条。曲终人散，父亲陪人喝过酒，脸红扑扑的，愈加和蔼可亲。母亲开始数落，大致是父亲不体谅她的辛苦，油瓶倒了也不扶，家里家外都是她操持云云。还经常这样威胁父亲：“你再领些狐朋狗友回来闹腾，我就掀桌子，回娘家，腾地方给你！”父亲只是“嘿嘿”笑着，夸母亲今天的菜炒得好，面条擀得匀细。于是母亲的埋怨渐渐止息。那时候父亲已是当地受人尊敬的中学校长，母亲却每天要到生产队出工。父亲体恤母亲体力不济，星期天和假期常替母亲出工。但母亲在家也不会闲着。父亲若说：“让你歇息你倒比出工还劳累，生就的劳碌命。”母亲就会一边抱怨“我嫁到你们家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”，一边仍旧忙着家务。父亲退休后身体不好，有胃病、气管炎、胸膜炎、颈椎病等等。母亲一心一意照料父亲，居然让父亲一点点地离开了那些疾病。而母亲，老来患上冠心病、高血压，高挑的身材一年年矮下来，渐渐粗壮得有些庞然。　我在城里买房后，父母每年都会来我家中住几个月。父亲每天早晨6点准时起床，带着母亲到公园晨练。有个雪天，母亲看天气不好没有起来，父亲自己依然要出去。我怕路滑，阻拦。父亲说：“你妈那么胖，得的那些病都是缠人的。她哪天中风、偏瘫什么的，我得有个好身体伺候她啊！”我当时怔住，原来父亲锻炼身体不是为自己。但错了。父亲73岁那年春天，患胆管癌，发现时已经是晚期。父亲病后，一向病恹恹的母亲每日拖着虚胖的身子，忙忙碌碌围着父亲转。父亲有时被病痛折磨得很烦躁，冲母亲发脾气，母亲笑笑：“看你爸，老来长能耐了。”好像父亲发脾气也是疼爱她的一种方式似的。父亲坚韧地活着，撑了两年又三个月，平静地走了。常和母亲通电话，母亲说着说着就会说起父亲，于是哭泣。母亲每每都是祥林嫂般重复这几句：“你爸说话不算数，他说一辈子有他我就不会受半点委屈，他说要等着我不能动弹的时候照顾我，他说要和我一起过一百岁的生日……” 那日我和朋友闲谈，谈及孔子所说，诗“可以兴，可以观，可以群，可以怨”，又联想到钱钟书先生的《诗可以怨》篇。忽然间神思恍惚，心头跳出几个挥之不去的字——爱可以怨。想起父亲母亲，方才真正理解，爱可以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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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mhdx76于2006/3/27 22:36:57经过修改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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§评论: 爱可以怨(作者：袁　睿)

回复者：hehehei 回复时间：2006/4/7 20:06:09 [第1评]

文章写得太好了，我也想到了我的父亲母亲，想到了我的爱人……
感受生活的点点滴滴，珍惜身边的一切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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